摇滚舞台上的欢庆。封面新闻记者杨帆实习生王婧尧图由受访者提供立夏,傍晚。成都麓湖畔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伴随着时断时续的箫声:“一股风吹走一股风,一棵草压着一棵草,苍山问这是为什么……”一首《苍山问》,被歌者演绎得荡气回肠。这是一场麓客思享会,与音乐人欢庆一起受邀参加的有时事评论员杨锦麟、名中医王家葵、茶研究专家肖坤冰、古建学者蔡宇琨。和其他四位演讲嘉宾不同的是,欢庆的话不多,他更多的是用音乐和数百名观众互动交流。这种形式,不仅入耳,而且入魂。青春不迷茫炒副厂长鱿鱼后迷上摇滚欢庆,本名吴欢庆,年生,家乡万州。他一直被视为中国音乐圈的一个异类,一个传奇。目前定居大理,与苍山洱海为伴。他的成名,并非在大理,而是在成都,那是在20年前,成都刚开始成为中国摇滚乐重镇的时候。欢庆可以算是成都第一代原创音乐人,见证了本土摇滚乐从诞生到辉煌的整个过程。来成都之前,他是一个流浪歌手,背着吉他几乎走遍了中国,“只有东三省没有去过,该去的地儿都去了。”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右为欢庆。四处行吟歌手总会有不少故事,他的故事则是从万州开始的。“一到夏天,家里没有电风扇的人都在门口的街边睡觉。”十三四岁时,刚进入青春期的他和同龄朋友睡在门外屋檐下,同龄朋友唱歌特别棒,于是他就跟着学。那阵,中国还没什么流行音乐,收音机偶尔能听到邓丽君和刘文正的歌。过了两年,欢庆的表姐带男朋友回家,一个退役军人,身边带着一把吉他,欢庆看到吉他很激动,常常去拨弄琴弦,好在这位大哥哥也乐意教授。母亲也支持他的爱好,还通过她的朋友介绍了一位音乐老师。欢庆至今对老师感念不已,“肖老师是成都人,当时在万州曲艺团演单口相声,她很有音乐天赋,自学了不少经典的吉他弹唱曲目如《草帽歌》和《阿西》。”欢庆自幼家境贫寒,父亲很早过世,因此,他高中没毕业就去了福利厂接了父亲的班。这是一间生产鞋底的厂,身板瘦小的欢庆当硫化工。最难以忍受的是副厂长为了降低材料成本,导致车间生产出许多次品和废品。于是,欢庆抱着一堆废品丢在副厂长办公桌上,炒了对方鱿鱼。走上音乐之路,摇滚,是欢庆的不二之选。他和当地职高的一帮孩子组建一个乐队,他当主唱,主要是在舞厅给人伴奏。那时,他开始接触各种风格的摇滚乐,并为之迷恋。“听到了崔健、唐朝、黑豹,还有台湾罗大佑的《之乎者也》、庾澄庆的《我知道我已经长大》,我们摇滚的养料就来自他们。”成都欢迎你“老炮儿”在酒吧跑场很多人认为欢庆的音乐有些超凡脱俗,本人也不接地气儿,他们错了,欢庆其实是一个特别有草根气质的音乐人。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成都人开始真正有了“夜生活”。作为本土原创音乐的“老炮儿”,欢庆也是那时酒吧黄金时代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我和朋友向东从年开始在成都酒吧跑场,那时有代表性的酒吧有蓝调、红磨坊,还有一个叫FEELING,都特别正点。还有个酒吧名为黑根,雷鬼风格的,特别牛!”玩音乐的都会有圈子,当时欢庆不仅和向东是一伙的,同时也和陈迪、杨斐等音乐人混在一起。音乐四人组。年,欢庆和一票朋友每天跑完场就去玉林西路的“老酒吧”,突然有一天,陈迪说附近刚开了一家小酒馆,装修很有感觉,他们立马杀了过去,是当时画家兼音乐人沈晓彤接待的。小酒馆当然欢迎这帮血气方刚的摇滚青年来这里演唱,于是欢庆和沈晓彤、凤雏、邱黯雄、叶俊成立了菠菜乐队,他们也是成都第一批摇滚乐队的领军者之一。后来欢庆认为沈晓彤神经质风格的嗓音更适合菠菜,于是把主唱的位置让给对方,自己转而和内江音乐人李琨成立了另一个音乐组合。李琨是之后名噪一时的“朝圣者的背叛”乐队贝斯手,而“朝圣者的背叛”后来又蜕变成名气更大的“声音玩具”乐队。欢庆和李琨合作的很happy,后来他找来一个万州老乡当鼓手,于是,这支在中国前卫音乐和实验音乐史上都能记录在案的乐队——“另外两位同志”诞生了。苍山洱海边“复活”三千年前的古乐器几年之后,“另外两位同志”名气越来越大,但欢庆却在原创摇滚最火爆的时候,暂时解散了这个组合,那是年。他毅然离开曾给予他不少创作灵感和回忆的成都,孤身一人去了大理。“那段时间我们听了不少国外先锋音乐的唱片,发现了自己的不少问题。国外的音乐人,有丰富的学院派基础,可我们没有,只有本能,这让我们感到茫然。我们当时就觉得不能再做下去了,因为这不是在基础体系里做实验,只是胡搞。乐队散了,大家就各自成长,有机会还是在一起玩。”选择大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里天空很蓝。为了维持生计,欢庆在大理成为一名手工艺人,从小动手能力超强的他在那里制作了大批口弦和手指琴,每天做一个,一开始卖多元,后来涨到了多元。口弦(古名口琴),是中国民间古老的吹奏乐器,明代《南诏野史》中就有“男吹芦笙,女弹口琴”的描述,欢庆以前在演出现场酷爱使用口弦,这种韵味独特的乐器让他的音乐平添几分神秘和迷离的效果。欢庆在酒吧演唱。口弦或手指琴在欢庆口中只是所谓的“旅游纪念品”,他制作乐器的天赋及才华不仅限于此。这次在成都麓湖,欢庆现场演奏的几首曲子都是用里拉琴伴奏。这种长相奇怪的弹奏乐器对大多数人来说,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空灵优美的音色也让人过耳不忘。里拉琴是西方最古老的七弦弹拨乐器,源于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传于整个地中海沿岸,通常作为游吟诗人的伴奏乐器。这种几近失传的乐器竟是欢庆在看到了一幅壁画后产生冲动,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将其还原制作而成。年开始动手制作里拉琴,欢庆收获甚巨。“我做其他的乐器都是为了谋生,惟有制作里拉琴最令人振奋。我在保持它原始状态的同时也有所改良,比如摒弃了不方便调弦的木柱,借鉴了吉他的弦钮,为了让音色饱满而使用了吉他弦。”关于里拉琴的木料,欢庆使用的是大理唾手可得的红椿木,因为0年前的苏美尔人崇尚就地取材,在大理亦是如此。至于如何评判一把优质里拉琴的标准?欢庆认为,必须要怀抱着它,让身体和琴体接触,通过物质与精神上的相互“共振”,最终达到人声和琴声的完美统一。“最开始做出来后,发现琴声小,容易被人声淹没,我就继续打磨琴身面板,使之更薄,以提升共振。”他制作出的里拉琴受到了不少朋友的欢迎和喜爱,迄今为止,做了十把,目前还接到了不少订单,可他却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谱曲古诗词骨子里流淌行吟诗人的血随着大理的繁荣,欢庆在大理重拾旧业——当酒吧跑场歌手。“游客越来越多,酒吧就越来越多,渐渐有能养活歌手的地方。唱歌还是要比做手工轻松一点,我一边唱些老歌,一边写点原创,自成一个套路,积累成如今的风格。”欢庆现在钟情于把一些古诗词谱曲后演唱出来,比如,他这次就演唱了宋代词人李之仪的《卜算子》。“我在文学方面有欠缺,但我向往这样的状态,真希望自己是个游吟诗人,所以就唱古诗了。”“一条”视频曾为他拍摄吟唱唐诗的影像曾经在网络上传播甚广,之前重庆有家文化机构,曾委托欢庆对流传于巴渝地区的民间音乐,以及关于巴渝的古诗词进行再创作和谱曲。欢庆说:“比如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就是发生在四川境内的文化事件,当时李商隐被贬大巴山去做幕僚,这诗就是他到了当地后感怀而作。还有刘禹锡在夔州为官时,对当地土家族的民歌很感兴趣,进而创作出《竹枝词》,古时候没有谱,只有词,我就把曲给谱了。谱曲时并没有任何参考,因为古时没有有效的记谱方法,没能把诗歌的曲传下来(也有少量的靠古琴减字歌这一独特记谱形式流传下来的琴歌),给我们留下了想像古诗词的空间。”麓山唱谈。欢庆认为,这就是自己给诗词配乐的一种方式——依靠本能与直觉,“我不要古诗词吟诵的范本,我就是一个崇尚古诗词的现代人,因为相信自己体内有这种基因,有这种直觉。”从年开始,他就开始走访多个省市,搜集和寻访并整理民间音乐,制作专辑彝族《过黄河》、哈尼族《天空之下》、纳西族《狗追马鹿》、怒族和佤族《双桨采韵》、僳僳族《洛马底古调》、汉族《萧啸》、长江流域民歌《川江号子》等作品。欢庆说:“我发现在长江流域流传至今的民间音乐,基本上只有川江号子,其它的都不是特别地道,主要是失传或者被改编,梳理起来还是很难。因为之前的很多民间音乐改编,很多都是由体制内的作曲家来改,委托我的人不愿意要这些东西,要求我重新创作,所以我们就从人文的角度凭空想象了。”灵魂爱音乐观众与歌手有“代沟”一位在大理的朋友,为尘,写过这样一段关于欢庆的文字:“听他讲起去大凉山做音乐采样时候的故事,讲起那些民间遗落的绝美声音和美妙音律。看他那样一脸认真恭敬的对待音乐的态度,一个用灵魂去爱着音乐的人。”对此,欢庆笑道:“这只是我们对古代的美的理解不同而已。”在他看来,自己创作的音乐决没超凡入圣,反而非常入世,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听到。“我们去发掘的民间音乐,还有很多诗歌,在当时都是传唱度很高的流行音乐,比如柳永的词。”经过多年的努力和积累,欢庆的原创音乐也不断受到音乐市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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