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诗酒茶花”被称为文人的八大雅事,其中“琴”居首位,这里的琴就是古琴。古琴在西周时期与国家的政治生活息息相关。
据《周礼》记载:“凡乐,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簇为徵,应钟为羽,路鼓路鼗,阴竹之管,龙门之琴瑟……于宗庙之中奏之,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
这时古琴代表的乐已经与礼制融合,成为维护国家统治的工具。
琴棋书画汉代古琴复兴的原因
汉代之前的秦朝尊崇法家思想,“以吏为师”,对礼乐制度不甚重视,到了汉代,在经历了“文景之治”后,汉代的经济逐渐恢复和发展起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们便有了更高的精神追求,这促进了古琴音乐的发展。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思想逐渐成为了官方正统思想,这使文人儒生们燃起了复兴上古之风的希望,想借此恢复礼乐制度,进而在潜移默化中巩固统治。古琴自身的独特魅力也是一重要原因。其声低沉浑厚,直击心灵,余韵悠长,由琴产生的佳话也数不胜数。春秋时期的钟子期遇到了可以听懂自己高山流水之音的伯牙,所以“知音”后来就指心意相通的人。儒家创始人孔子向师襄子学习弹琴,孔子心无旁骛地练习了十多天,师襄子说可以了,孔子却说我只熟悉了乐曲,但尚未熟悉指法。后来孔子又用只熟悉指法未熟悉乐曲的真正内涵拒绝学习新曲。最后孔子恍然大悟,感受到这是一首描绘文王的曲子,让师襄子大为惊讶,因为这首乐曲正是《文王操》。《诗经》中也有古琴存在的身影,如《周南·关雎》中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小雅·棠棣》中的“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小雅·鼓钟》中的“鼓钟钦钦,鼓瑟鼓琴。”《小雅·甫田》中的“琴瑟击鼓,以御田祖。”,这些都体现了古琴的魅力。
高山流水遇知音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突破礼制的契机
汉朝刚刚建立的时候,“汉承秦制”,沿袭了秦朝的一贯做法,不重视礼乐。于是文人们纷纷上书,贾谊认为汉承袭秦制是“废礼义”之“败俗”,建议文帝“宜定制度,兴礼乐,然后诸侯轨道,百姓素朴,狱讼衰息”,但文帝并未采纳。之后在汉武帝时期,武帝不再以典雅的古乐作为祭祀的乐曲,而采用诗与文人作赋,再谱以新曲的方式,以致“郊庙诗歌,未有祖宗之事,八音调均,又不协于钟律”,而所谓的乐府则“皆以郑声施于朝廷”,造成“郑声尤甚”的情况。这使得文人颇为失望,认为这与周代的礼乐制度不相符合。于是文人们开始寻求复兴礼乐的新途径。而古琴不管是在周代还是在汉代虽然并不被宫廷重视,但其音“中正和平”,可以作为雅乐的代表。而且孔子认为琴有君子之德,这在《礼记·乐记》也中得到体现:“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西汉琴学家桓谭认为琴的形制可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颇有“天人合一”的思想意蕴。所以,古琴作为一种对周代礼乐制度复兴的思想依托得到了文人的青眼。
古琴与文人的结合使得汉代古琴的发展出现了新的显著特征君子常御
文人们身边经常会出现古琴,古琴已经不再是被礼乐制度支配的工具,它逐渐淡出宫廷的视线而变得更加个性化,成为君子表达自我的媒介。汉代著名的琴人有司马相如、桓谭、蔡邕等。中国古代有四大名琴之说,分别是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其中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就是汉代的古琴,古琴在文人中的兴盛可见一斑。
司马相如的“绿绮”蔡邕的“焦尾”守正自持
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中写到:“卿大夫听琴瑟之音未尝离于前,所以养行义而防淫佚也”。文人通过弹奏古琴和聆听琴音的方式荡涤自己的思想,培养高尚的德行,以此“自禁”,时刻警醒和告诫自己守正自持,如此方可陶冶性情,成为真正的君子。圣贤穷则独善其身,但却能保持自己高尚的节操,所以琴曲称为“操”;达则兼济天下,青云直上,畅通无阻,所以琴曲称为“畅”。
美学化
蔡邕在《弹琴赋》中提出“繁弦既抑,雅韵复扬”的美学体验,他认为古琴的弹奏方法是“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抵掌反覆、抑按藏摧”。“左手抑扬”即前后左右的横向动作,“右手徘徊”即上下起落的纵向动作,在手掌的翻覆和指法的繁复之间,给人以美的体验,这赋予了古琴审美上的追求和意趣。此外,古琴还与汉代新兴的赋相联系,例如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援雅琴以变调兮”。傅毅的《琴赋》:“盖雅琴之丽朴。”蔡邕的《弹琴赋》:“考之诗人,琴瑟是宜,爰制雅器,协之钟律。”均表达了古琴之“雅”,琴音之美。
总结
虽然古琴自周代至汉代一直在宫廷雅乐乐器中的地位处于劣势,但由于其自身便于携带和外观音质都颇受文人喜爱的特点,再加上汉代特殊的历史背景衍生出的文人心理的变化,古琴对于文人来说逐渐从黄钟大吕演变成展现自我、表达自我的方式。汉代古琴的文人化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文人的精神生活,通过抚琴自娱,陶冶了情操,从而以“琴之言禁”的心态追求“高山景行”。汉代古琴的文人化就像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转折点,它既是对周代礼乐的致敬、传承和发展,又为魏晋时期古琴的兴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随着历史的发展,古琴才逐渐成为了“琴棋书画”之首。直至今日,古琴仍然带给观众震撼灵魂的视觉和听觉盛宴,古琴的传奇依旧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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