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混乱的时期,思想文化较为开放,也是极富有艺术精神的时代。魏晋名士大多擅长弹古琴,并且喜爱书法,古琴和书法与魏晋推崇清雅脱俗、飘逸不拘的审美内涵非常契合,也赋予了两种艺术独特的艺术内涵。在魏晋南北朝时代精神和文人共同的作用之下,古琴和书法在题材、艺术内涵、艺术思想上有了极大的转变,本章将通过魏晋南北朝时期两种艺术形式的艺术内涵和意蕴进行比较,分析总结两种艺术形式自身的内涵以及相互之间的联系与共性。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历史上更新换代较为频繁的一个时期,充满战乱的时代背景下,人们的思想更加活跃,文化的发展也有了更大空间。
书法在魏晋时期脱离以实用为主的功能性,更加注重精神性和审美性,在题材、技法上有了新的突破,更加多元化的发展有了多层次的艺术内涵。魏晋时期人们开始摆脱儒家音乐思想对人性的束缚,古琴也成为人们陶冶身心的重要依托,它不再只是一门乐器,也是魏晋文人的精神依托,也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在魏晋时代背景的影响之下,书法和古琴在作品题材中表现了更丰富和多层次的艺术内涵。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玄学之风的兴起,士人原本信仰的儒家文化逐渐受到了冲击。士人们抛弃了传统的儒家观念,开始追求个性的觉醒,士族作为魏晋时期的主导阶层,也影响了整个魏晋时期的审美取向,人们开始跟随名士追求自然、超脱世俗、潇洒自由的风格。
魏晋士族是魏晋时期的主导阶层,受到了良好的文化熏陶,拥有着优越的文化氛围,大多数士族在艺术方面有着深厚的造诣。魏晋时期大多书法家和琴家是士族阶层,书法的点画线条传递了生命精神和情感意志,古琴清淡朴素的琴音又能表现超脱自然的个性,二者与魏晋士人所追求的气质不谋而合,受到了魏晋士人的追捧,逐渐成为了名士身份的象征。两汉时期,士人中书法有较高成就的人较少,书法并没有成为普遍接受的社会风尚。到了魏晋时期,由于社会文化结构混乱,文人也不需要根据统治阶层的要求进行书写,士人才开始注意到书法的运用,也逐渐在士人中出现了优秀的书法家,并且出现了多个以家族为主的艺术群体。
魏晋时期书法上有卓越成就的书家几乎都是出自门阀士族,渐渐成为彰显家族文化素养的艺术门类,名士之间相互陶染学习,受到了推崇和重视,也成为了名士身份的象征。宗白华先生曾评价魏晋的行草:“这种超妙的艺术,只有晋人萧散超脱的心灵,才能心灵相应,登峰造极。”由此可见,书法在魏晋时期不仅仅是实用功能,更重要的是表现自己潇洒自由的精神个性和超脱的心灵。魏晋南北朝名士与琴之间息息相关,他们以琴会友、以琴抒情、以琴消愁,琴已经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琴在士人的心中不再仅仅只是乐器,而是体现精神世界和抒发内心情怀的表达方式。从“建安七子”到“竹林七贤”,再到两晋时期大批的名人雅士,都极其喜爱古琴并且极力推崇。“竹林七贤”作为魏晋风度的代表,以嵇康和阮籍为主要代表人物,两人在音律、琴艺上都是造诣非凡。
嵇康作为“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临终前所奏的一曲《广陵散》成为千古佳话,琴与酒成为他生命中的精神寄托。“浊酒一杯,一曲,此愿毕矣。”是他对自己的描述,琴与他已经分隔不开。嵇康除了在演奏中通过琴抒发自己的情怀,也在自己的琴学理论中阐述自己的琴乐审美观。《声无哀乐论》中不仅有他对音律、琴学独到的见解,也通过音乐美学思想中表达了自己的哲学观、人生观、文学观。他提倡的“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观点直接影响了魏晋时期的时代精神,受到无数魏晋名士的追捧。阮籍同嵇康一样,也是喜爱琴乐之人,他在酒后癫狂而作的《酒狂》尽抒了自己对现实的豁达和内心的叛逆,他所作的《乐论》融入儒道两家音乐思想,深入探索了传统音乐的内在规律,以音乐为喻,表达了自己的理想和对生活的反抗。以嵇康和阮籍为核心的“竹林七贤”都喜爱琴乐,且琴乐已经和他们融为一体,他们又是魏晋士人追捧和效仿的对象,古琴也成为魏晋名士必须拥有的技能。
书法和古琴最能体现魏晋名士的精神气韵,也是魏晋文人雅士才情的标志和身份的象征。表现自然山水魏晋时期,文人雅士在自然山水中怡情悦性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山水陶冶了文人雅士的情操,也激发了创作灵感和审美情怀。文人士大夫受到老庄思想的影响,脱离了儒家中强调人在自然中的主体性的观念,以道家中把自然作为一种象征的理念,不再把儒家中的名教道德观念再强加于自然中去,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自然山水中体验勃勃生机。
赏游山水已经成为魏晋风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山水间的宁静、自然与道家里的自然无为的观念契合,文人雅士在品藻山水的时候更符合自己的审美胸怀。魏晋士人开始对自然山水的审美,不仅是注意到山水之间本身产生的美,充满生机的生命之美,也把握住山水的象外之美,寻找追求自然的隐逸之境。这种追求自然的审美意象,也影响了魏晋艺术的发展,书法和古琴作为魏晋士人风流之气的代表,从技法上更加深化飘逸自在的风格,从作品上展露追寻自然之美,从理论著作中能探寻到对自然山水的追寻和表达。魏晋南北朝时期,从蔡邕、钟繇到王羲之父子二人的书法,都可以从中找到自然之美。
蔡邕在《九势》中提到:“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焉。”他认为书法的形态来自于大自然,是阴阳两极的出现以后,各种事物的形态就随之出现了。显然蔡邕对书法的理解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响,同时也能看出书法也与自然之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书法是依托于汉字产生的艺术,汉字则是从自然万物之中的体验演化而来。王羲之的作品和书法理论都能体会到他从自然山水中参悟到的人生观,也奠定了自然山水题材在书法艺术中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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