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故宫看了《照见天地心：中国书房的意与象》的展览，文房四宝琳琅满目，最吸引我的还是古琴，可能和自己学过古琴有关吧。说到古琴，在古琴曲中，有两首曲子代表了知音，一首是《高山流水》，代表了春秋时期伯牙与子期的友谊；一首是《凤求凰》，代表了汉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司马相如一代“赋圣”，卓文君西汉才女，今天就来讲讲他们的故事，能给今天的我们有哪些触动。
怀才不遇
公元前年，司马相如出生于成都，原名犬子，因仰慕战国时名相蔺相如而改名相如，年少时喜欢读书练剑，二十多岁时用钱买了个小官，在汉景帝身边做武骑常侍，就是皇帝射猎时的随从侍卫。
说明一下，西汉没有科举制度，选拔任用官员实行的是“察举制”，就是以地方推荐为主，考试为辅，上级或中央经过试用考核再任命官职。当时朝廷为了充实国库，有一些特殊政策，可以花钱买官，公开标价买卖，但都是一些低级职位。
名琴绿绮
汉景帝不爱辞赋，司马相如觉得自己满腹经纶，做个武骑常侍是怀才不遇。当时梁孝王刘武营造梁园招揽天下人才，梁孝王来长安时，司马相如认识了梁孝王的宾客邹阳、枚乘等辞赋家，就称病退职，投奔梁孝王。期间，司马相如为梁王写了著名的《子虚赋》。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梁孝王特别喜欢，就把收藏多年的名琴“绿绮”送给了司马相如。司马相如高超的琴艺配上好琴“绿绮”，弹出绝妙的音色，“绿绮”琴名噪一时，也被后世评为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后来，“绿绮”也成了古琴的别称。
几年后，梁孝王病故后，司马相如失去了靠山，人生逐渐陷入低谷。由于司马相如名声在外，好友四川临邛县令王吉劝他到临邛来作他的宾客，这颇有帮衬的意思。司马相如由于经济困难答应了他。
琴挑文君
在临邛县，首富冶铁世家卓王孙有一女儿卓文君，长得美貌，精通音律，更兼文采，但是出嫁后不久就丧夫，年芳17岁就在家守寡。卓王孙与王吉多有往来，喜欢附庸风雅，充文化人。某日，卓王孙在家宴请王吉，司马相如也在被请之列。
席间，免不了要作赋奏乐，司马相如知道卓王孙之女卓文君美丽聪明，精诗文，善弹琴，于是奏了一首《凤求凰》向卓文君表达爱意。卓文君也久慕司马相如之才，遂躲在帘后偷听，并能从琴中听出求偶之意。当时弹奏的《凤求凰》纯曲子，并不像现在把歌词唱出来。
《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当晚，通过婢女，司马相如与卓文君进行了约见。多情而又大胆的表白，让久慕司马相如之才的卓文君，一听倾心，一见钟情，两人于当夜双双私奔。这在2千年前的汉朝，这无疑需要破天荒的勇气的。卓王孙听到女儿的事情之后，感到很耻辱，并声称女儿违反礼教，自己不忍心伤害她，但一文钱都不会给女儿。
卓文君也不愧是一个奇女子，就和司马相如回成都，在面对家徒四壁的境地，并没有怨言。但是生活逐渐拮据，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商量回临邛，向同族借钱开起了酒馆。卓王孙得知后，深以为耻，觉得没脸，闭门不出。经家族亲人劝解，认为司马相如家境清寒，但毕竟是个人材。卓王孙无可奈何，只得分给文君仆人百人，铜钱百万。于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回到成都，过着富足的生活。
步入仕途
汉景帝驾崩后，汉武帝刘彻执政。武帝好辞赋，看到《子虚赋》非常喜欢，司马相如被招进宫。进宫后，司马相如向武帝表示，《子虚赋》写的只是诸侯王打猎的事，不算什么，经武帝允许，又作了一篇天子打猎的《上林赋》，不仅内容与《子虚赋》相衔接，而且更有文采。两篇文章以“子虚”和“乌有”两个虚拟人物的对话为切入点，既歌颂了汉朝的繁荣强大形象，又对帝王奢侈有所劝谏。“子虚乌有”就是来源于此。汉武帝深以为然，封司马相如为中郎将，司马相如从此步入仕途，并且整体上比较顺利。期间，司马相如嗨作了《长门赋》《美人赋》等一系列佳作，一跃成为汉赋的领军人物，被誉为“赋圣”、“辞宗”。鲁迅把他和司马迁相提并论，称“武帝时文人，赋莫若司马相如，文莫若司马迁。”
情感波折
当司马相如官场得意后，久居京城长安，赏尽风尘美女，产生了纳妾之意。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中国古代主要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不是“三妻四妾”。可能有人说这不都是一样吗。其实差距是很大的，妻和妾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第一、嫁娶形式不同。妻子是明媒正娶的，古代男子只能取一个妻子，也叫着“正妻”，通常都需要媒人、聘礼、很正式的拜堂等程序。而纳妾就不要什么仪式。
第二、地位不同。妻子属于家里的女主人，可以决定家庭内部事务和资产，而妾没有这些权力。休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般需要家族的商量决定，有些情况是不能休妻的，比如：妻子娘家已经不存在了，不休；妻子为丈夫的父母守孝三年，不休；先贫贱后富贵，不休。休妾就是很随意的事情，有时候，妻子就可以休妾。
第三，子嗣地位不同。妻子生的孩子叫嫡子，具有第一继承权。而妾室生的孩子只能叫庶子！一般不能承奉祖庙的祭祀和承袭父祖的地位。
总体来说，妻子是丈夫的正式配偶，地位较高；妾相当于私人财产，地位地下。在古代，对于纳妾有严格的要求，一般人是没有纳妾资格。一般人家庭，如果不是逼不得已，通常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去做妾的。
虽然纳妾在高官贵族当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卓文君也不是一般的女子，正如当初为了爱情，冲破封建礼教约束，选择和一贫如洗的司马相如私奔。都说爱情是自私、独占的，这次同样，卓文君突破传统习俗观念，在争取自己的爱情。在得知司马相如有纳妾之意后，写了首《白头吟》给司马相如。“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就是来源此辞。
《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收到卓文君的辞，司马相如给卓文君送出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卓文君读后，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无忆，岂不是夫君在暗示自己没有以往过去的回忆了。卓文君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常规做法，而是有回了一首《怨郎诗》给司马相如，相传卓文君同时附了一首《诀别书》。
怨郎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杆。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
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司马相如看完卓文君的诗，遥想昔日夫妻恩爱之情，羞愧难当，从此不再提纳妾之事。此后两人白首偕老，携手度过一生。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代，生活“短、平、快”，爱变得快餐化、功利化，甚至是明码标价。爱情本身是没有变，只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只是把肤浅的“爱情”呈现在我们面前，在当今社会，生活、工作都不易，我们是否有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气？也许只有在深夜，静静的独处，才能找到爱情的初心和真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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